扫尘

    腊八节刚过，老太婆就开始唠叨要扫尘了。这多年扫尘都是俺老俩一起干，从没有请过家政和烦劳子女，一则家政服务收费高，请一个家政少说也要三百大毛，我们也还没有老到干不动的时候。二则孩子们都忙，也就不喊他们来帮忙了。再说，现在扫尘无非就是擦玻璃麻烦些，住楼房家里也不怎么脏，平时经常打扫，过节也就没有什么好扫的。

    想起小时候的扫尘，那可真是累人。五六十年代，我家住的是那种砖基土坯平房，在这座北方的县城，家家几乎都睡土炕，那见过什么像样的床。住房面积小得人家，厨房和居室在一间屋子里。做饭烧的是煤炭，烟熏火燎地。冬天取暖用火盆，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是用带烟筒的炉子，有的还填火炕，居住条件差，西北风沙大，周围环境也不好，所以一到过年前的房屋扫尘，着实能让人忙乎一阵子。

    快到年跟前，家家都把铺在炕上的苇席、毛毡拿到大院里，把毛毡直接搭到绳子上，用一根结实的木棍不停地抽打，顷刻间，只见灰尘飞扬，呛的人呼吸都困难，不一会儿地下就落下一层尘土。你想想，苇席、毛毡直接铺在土炕上面，人睡在上面，翻滚碾压365天，可不都把灰尘吸附到毛毡上去了。家里的清扫更麻烦，厨房屋顶上面没糊顶棚，椽子和芦席杆上絮絮道道吊的都是灰尘，就是打扫的再干净，顶子也是黑乎乎的。居室墙壁上满是臭虫匿死后的血红印子，讲究一点的家庭就用白石灰再把墙壁粉刷一遍。窗户呢，都是那种木格状的，窗户上糊的是白纸，也就到了每年扫尘的时候，到商店买上几张白纸重新把已经发黄的窗户纸换下。房子打扫完毕之后，再到新华书店再买几张年画贴上，扫尘就算结束了。接下来就是洗洗涮涮的。一切完毕，离过年也就不远了。这样的扫尘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中期住上楼房后，就再也没有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