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同舟共济 于 2022-9-26 16:30 编辑
蛐声悠悠起秋思 萧毅
秋夜，清风飘逸桂香，明月倾洒银光，唧唧唧……窗外传来了秋虫呢哝的声音。触景生情，儿时玩耍蛐蛐的情景，浮现在我的眼前。 小时候，酷爱蟋蟀，一到夏秋季节，抓蟋蟀、养蟋蟀和斗蟋蟀，忙得不亦乐乎。 我家旁边就是公园，我和邻家孩子总是到公园里去抓蟋蟀。原先，公园是竹篱笆的围墙，我们就从墙角拆个洞钻进去。后来，公园用砖砌成了围墙，墙边正好有个砖石建筑的垃圾箱，我们就爬上垃圾箱从墙顶翻过去。有时刚跳下去，就遇上了公园巡逻的纠察，只好赶紧逃跑，溜之大吉。 公园里的蟋蟀，大多藏在花草树丛中。悄悄地寻声找到那里，如一拨拉蟋蟀跳出来了，赶紧追上去，先用捕捉蟋蟀的网罩罩住，然后用手掌轻轻地从网罩底下伸进去，把蟋蟀抄起来，再用小竹节管插入手掌和网罩的缝隙间，挤压网罩把蟋蟀赶进竹管内，用棉花塞住管口。如蟋蟀打个洞钻在泥土底下，就用网罩住洞口，蟋蟀听到动静，很可能会自己爬出来；如洞很深蟋蟀躲在里面不出来，只好挖下去了，或对着洞口撒泡尿，蟋蟀憋不住了就会逃出来，然后进行抓捕。抓蟋蟀一般是在早晨或夜晚，如是晚上抓捕，可用手电筒照住蟋蟀，在手电光的照射下，有的蟋蟀可能不会乱跳，用网罩住就行了。 我家天井的花丛中和灶间的阴沟洞或下水道里，有时也有蟋蟀。近水楼台先得月，便就地抓捕。但听说公园和弄堂土沟里的蟋蟀不好斗，只有野外坟地砖石里的蟋蟀才厉害。于是，我们又跑到荒郊的坟地上去抓蟋蟀，但很难抓，收获甚小。 后来，知道离家不远有个卖蟋蟀的老翁，人称“老广东”，每天都挑个担子来摆摊卖蟋蟀。售价按蟋蟀好坏五分到五毛不等，差的五分一只，一般的一毛或两毛一只，好的五毛一只。 蟋蟀的品种多样，翅膀底下印有一朵金黄色桂花斑纹的，叫桂花蟋蟀；脑袋顶上长有一个凸出的白色肉疔的，叫肉疔蟋蟀…… 我家有十几个蟋蟀盆，颜色有黑的、银灰的、土黄的等；式样有盆身雕龙的龙盆，盆盖刻有冠军字样的冠军盆和盆盖装有铜提手的天落盖盆等。 抓来或买来的蟋蟀都放在这些盆里，盆再搁在五斗橱底下，晚间齐声争鸣吟唱，清脆悦耳、曲韵悠悠。 平时，每天给蟋蟀喂一、两颗米饭，再用小瓷盆盛些水，放在蟋蟀盆内。有时，也放上一小片生的肉丝，给蟋蟀磨磨牙。 蟋蟀也有优劣好差之分，好的蟋蟀勇猛好斗，差的蟋蟀懦弱胆怯。抓来蟋蟀后需要对其进行鉴别，可用蟋蟀草引蟋蟀开牙，观察牙齿是朝天开的还是落地开的，头上的两根长须（眼须）和嘴上的两根短须（牙须）是否损伤。如蟋蟀两根眼须长短不一，可能是在抓捕蟋蟀时，碰断了眼须，眼须犹如蟋蟀的眼睛，蟋蟀是靠眼须接触来判断物体的。如蟋蟀已经斗殴过，原收紧的牙须就会松弛外张或断了。好的蟋蟀个大，落地牙，后腿爪子长，好静，在盆里慢慢爬行。差的蟋蟀个小，朝天牙，后腿爪子短，好动，在盆里转圈乱窜，或沿着碰壁打转，活蹦乱跳的，容易跳出盆来。一般刚抓来的蟋蟀野性较大，容易跳出盆外，在盆里关上几天就好了。掀开蟋蟀盆盖观看时，可以用手抓住盆盖边沿，先在盆口上转上几圈，或用蟋蟀盆网罩罩住盆口，也可用玻璃盖住盆口，防止蟋蟀跳出盆来。 好的蟋蟀最好是眼须和牙须等都没有受伤，也没有斗过，一般要养到白露以后才斗，或放在中秋节斗月饼，也有斗蟋蟀盆的……差的蟋蟀就斗斗玩玩，从中取乐。 有时蟋蟀抓多了，蟋蟀盆不够放的，只好从中挑选出几个最好的蟋蟀养起来；其余的蟋蟀分成若干组PK，胜者单独放盆，败者几个集中在一只盆。同一盆中的蟋蟀就会互相斗殴厮杀，有的被咬断了脖子，有的被咬掉了腿，挺心疼的。 如蟋蟀盆还是放不下，可以用一只脸盆，里面装上半盆泥土，再挖上几个手指粗的洞，然后把剩下的蟋蟀都放在盆内，找块木板盖上就行了。蟋蟀在里面混战厮杀，争夺阵地，抢占地洞。胜者为王，占据洞内；败者为寇，流落洞外。有的占领者还用牙齿啃下泥土，运到洞口修筑屏障，防御外敌来犯，如阵地失守，就会被驱逐出洞。脸盆中的蟋蟀整天在叫，杀声不停，战斗不止，争夺栖身之地。 战败者常常被用来给新抓到的蟋蟀试牙，其中不少已被吓破了胆，不敢开牙再斗。可以把它上抛一米高左右，用手接住摇几下再抛，这样反复三次后再放入盆中，晕头转向的蟋蟀又会开牙迎战。 平时，斗蟋蟀的场面，虽然比不上《济公斗蟋蟀》电影中，鸡与蟋蟀对决的镜头那么精彩，但也很吸引人。每次斗蟋蟀时，人都围成一圈，在旁边捧场，目不转睛地观战。两只蟋蟀在盆里相遇，只要头上的长须一碰到，就会迎上去，张开牙齿，振翅鸣叫助威，勇往直前，拼死搏杀。有的蟋蟀身负重伤，仍然坚持战斗；有的蟋蟀被甩到盆口沿上，又爬下来继续决斗；还有的蟋蟀被抛到盆外地上，趴在原地不动，振翅鸣叫，不甘示弱，用网罩抓起来，放回盆中重新投入生死搏斗......赢得一片喝彩声。 记得有一年暑假，我从“老广东”那里买了一只五毛钱的蟋蟀，黑头黑翼，个头倒不小，但头小臀大，落地牙，长腿爪，称其“黑头”。并在公园里抓到一只蟋蟀，玫瑰红翼翅，鸣叫时红的头会发亮，个头倒不大，但头挺大的，也是落地牙，长腿爪，称其“红头”。在与邻家孩子和小学同学斗蟋蟀中百战百胜，称霸前后弄堂和小学学区，“黑头”号称大王，“红头”号称二王，风光得很。 十一月，眼看冬天到了，蟋蟀好景不长。我一直想知道“黑头”和“红头”到底谁更厉害些，于是便下决心让它俩PK，一决胜负。强强对决，旗鼓相当，决战了好几分钟，还是不分上下。两虎相争，必有一伤，我实在不忍心心爱的蟋蟀互相残杀，最后还是用蟋蟀草强行把它们分割开来，以停战而告终。 十二月，天已经很冷了，我就用棉絮铺垫在冰冷的蟋蟀盆里，给“黑头”和“红头”保暖，并坚持每天喂饭喂水，但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漫长的寒冬。 第二年四月，在公园里，我隔墙听到了园外厂房有蟋蟀的叫声。听说也有过冬的蟋蟀；还听人说，如在生土豆中挖个洞，把蟋蟀藏在洞里，用棉花塞住洞口，蟋蟀就能在土豆中冬眠过冬，不知是否是真的？ 光阴似箭，一晃六十年过去了。每当我想起那段难忘的蛐蛐情，彷佛又回到了欢乐的童年时代。 | 
发表于 2022-9-26 15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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