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《底层电视人》40

李国一帆风顺

      00000000000000000000000037淑玉的病情一再恶化，刚开始输一次血可以精神一个礼拜，慢慢的有效天数逐渐减少。现在他们不用去大医院买血了，经多方打听，就离他家４０里路的大杨雾就有卖血的。隔几天就去当地的医院找到联系人，先把病人放在医院，建民就去村里接卖血的村民。这一次淑玉输血之后只精神了三天。第四天的晚上，建民看到了尿盆里的血块儿心里咯噔一下。淑玉平静的告诉他，心口里也很疼，浑身没有一点劲儿。建民明白，肯定又是缺血了，如果现在检测血色素也就是3克左右。正常人突然少于7克血就有死亡危险了。这是他这几个月学到的常识。　　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淑玉抱到车上，由大嫂陪护着，来到了大杨务卫生院。
   这里能买到的都是鲜血，价格还很核算，大夫给了建民一个地址，建民开着三轮车去接人了。回到医院检查合格之后就直接让卖血的人躺在床上抽上400CC血液，卖血的人休息一会儿，给他200块钱就算完事。今天这个人据说是个村里的电工，很牛气的样子，个子不高，身板儿挺直，两道浓眉，嘴角撇着，说话中气十足。穿的也很讲究。当然是和一般的农村人来比较。今天却实有点儿和医生较劲，让他躺着他就偏要坐着，怎么也不服从医生的安排。医生不声不响的多抽了一会儿。当那人走了之后，医生解气的说：“今天，你们合算了，我最少得多抽他30CC的血。让他和我较劲，你牛气冲天，干嘛还买血啊？”建民感激的对医生说：“谢谢，谢谢，大夫，您看我可不可以卖血啊？我的身体特好。”医生开始愣了一下，而后明白过来。知道这位病人的家属肯定也无路可走了，便肯定地说：“当然可以啊，不过。。。。。”“你疯了你，你媳妇这样儿了，你再卖血，不要命了？家不要了？孩子不要了？”没等建民说话，大嫂就流着泪训斥着建民。医生轻声的说：“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，有好多你这个情况的，男人心眼小，老婆死了，没多久，男人也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压，心力憔悴，得病就没了的。”
      建民苦笑了一下：“走吧，咱准备给淑玉输血吧”
      真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：回到家淑玉有了精神了，她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，炉子里的火也旺了许多。晚上还和儿子下了两盘象棋。儿子小雨自从妈妈生病以后就开始和爷爷奶奶一起睡了，今天却依偎在妈妈怀里怎么也不离开。建民也乐得孩子跟着妈妈睡，处理完你木器厂的工作也回到了娘俩身边。
       天阴沉沉的，没有一丝的生机。昨天晚上，淑玉的病突然加重。建民接来了岳母，娘家三嫂。淑玉清醒一会儿，糊涂一会儿。嘴里不住地吐着黄白的沫子，三嫂不断地给擦着，她不断地吐着。岳母念叨了好多次了，要建民去找个阴阳先生为淑玉去去邪气。以前淑玉都表示反对，建民也懒得理会。可这次淑玉点点头，表示可以去请阴阳先生来。建民不想违拗淑玉的想法。
　　　　第二天不到七点钟，建民就开着三轮车找到了岳母介绍的张大师家里。这是普通的三间破旧的红砖房。叫开门之后，建民来到院里，只见院落的东墙边用木头棍子围城了一个羊圈，里面大概圈着十多头大小绵羊。见来了生人，便咩咩的争相叫了起来，也许是到了早晨放羊的时间了吧一头公羊不安分的追了这个追那个。
　　建民被张大师让到屋里，屋里摆的乱七八糟的，和院子里差不多，一股刺鼻的又膻又骚味道充斥着黑咕隆咚的屋子。一床打开的的被子凌乱的摊在炕上。一个蓬乱着头发的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，两手端着尿盆儿，黄色的尿液在此盆里晃着。看得出来张大师和女人是分开睡的。再仔细一看张大师还真是细眉朗目，宽额头长方脸，尤其他的双眼皮儿特别给他的五官增添了不少风采。不胖不瘦的身材，不高不低的个头儿，仿佛就是香港电影明星周润发。建民说明了自己的来意，张大师不动声色的听着，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，然后死死的盯住西北墙角的方向仿佛真的大神附体一样：只见他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声如闷雷的吼道：“左青龙来右白虎，三尺罡风斩蛇虫，小子快快随我来。”吼着麻利的从墙垛上摘下一口桃木剑，腿脚凌厉的蹦到建民的三轮车上。眼光如电死死的盯视着前方一言不发。
建民明白了，这是要他赶紧发车。于是建民连忙抄起摇把儿，左手板着减压，右手将摇把插到位腾腾两圈带过，三轮车发动了起来。一阵飞跑，半个多小时便将张大师接到了家里。岳母娘和老娘都虔诚的给大师作揖敬礼的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　　张大师下了车直眉瞪眼的先围着院子转了一圈，然后又闯到病人的房间转了两圈儿。口中念念有词：
金木水火土，东西南北中。
坤蛇缠妖气，神剑贯长虹。
入我金晶眼，休得再逞凶。
挥手除妖孽，焉可再逃脱！砍砍砍，杀杀杀，一招蛇吐信，万恶铲除尽，万恶铲除尽·······喊着喊着轰然一声倒地不起。这一折腾，惊醒了小雨，他被吓得缩在奶奶的怀里不敢出声。小雨的姥姥和舅妈也都不知所措的傻在一边。好久好久张大师才还阳过来，只见他浑身冷汗不住的哆嗦体似筛糠。
张大师坐了起来，建民把他扶到把他扶到八仙桌旁的椅子。：“大师，先喝点水吧，再给您做点吃的。”大师很随和的轻声说：＂不必麻烦，一碗面，两个荷包蛋足矣。”
　　　晚上大师说要守病人一夜为病人驱邪避凶，屋里不许有其他人。岳母和建民的母亲都表面答应了，建民也没说什么。
夜幕降临了，夜渐渐的深了。淑玉怎么也睡不着，他回忆着和建民生活的这十年，虽然风风雨雨说不上多么富裕也算得上美满。如今自己注定要走了，孩子才九岁，婆婆病病歪歪的，公公老大的脾气整天不是骂就是吵，自己走了，这一家子可怎么过啊？忽然她的耳边吹来一阵热风，一个缥缈的声音说到：“姑娘，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病，那你能如何报答我？淑玉听到的仿佛是鬼魂的问话；她不加思索地答道；‘你要什么都行”那声音又幽幽的说道：＂我的女人从不沾我的身，她没有那个福分，我一个人真的好苦啊。说着一只油腻的带着腥臊味道的大手向她的脸上摸了过来，她下意识的挡开，突然明白了什么，大叫一声；妈，妈，拉灯。啪的一声，屋里变得雪亮。建民的岳母和母亲，节目的父亲，都从隔壁跑进病房。建民也推着门，外门被插上了。小雨机灵的给扒开插销，全家人都出现在淑玉的床边。其实这一家人始终都没睡，张大师提出病人屋里不要有外人早就引起了一家人你的怀疑。
　　张大师并不惊慌：你们这是干什么，这个病看不了啦。天不亮他就灰溜溜的滚蛋了。之后的几天西院的叔伯大姐带着好几个徒弟来给淑玉发香功治疗：大姐和四姐在淑玉的身体上一把一把的抓着空气，然后扔掉。他们同样累得满头大汗，最后烧上点黄表纸。就算发功完毕。；’这个纸钱你们得自己出。别的费用就免了。”建民掏了２０块的纸钱。再后来淑玉的姨妹夫来推销羡妮蕾德，说的天花乱坠如何如何好。建民的同学让建民去北京听课，４００块钱让他买了一份牛骨髓，说是包治百病。建民知道一切都是枉然，可是为了安慰淑玉他什么都可以做。
　　1997年12月5号，这一天凌晨三点钟淑玉特别清醒。她看着三嫂和老妈轻声道；“妈，我知足了，建民对得起我，这一家人都对得起我。我对不起她们，对不起小宇的奶奶。我走了，小宇就全靠他奶奶照顾了。”淑玉又看着建民：“我走了，你还得找一个，一个人不好过，可你要好好待孩子，没妈的孩子是跟草。。。。。不要给我输血了，没用了，我不许你卖血给我治病，你得活下去。”建民他们流着泪静静的听着。淑玉喘息了一会儿，拉住三嫂的手：“你看那边儿多好，看那荷花儿，开得多好看，有红的，粉的。看那水多清亮啊，还有游着的小金鱼儿，看看那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三叔叫过小宇；“妈，”小宇上前拉住妈妈的手。“以后好好听奶奶的话，妈妈永远永远保佑你。”小宇幸福的躺在妈妈的身边；“妈，等你好了，我还和你下棋，我要赢你的。”小雨天真的说“好，你会赢我的”
     建民冲出门外，泪水模糊了双眼。他不敢哭出声。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冰冷的雨滴。
    晚上的8点钟建民的家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，这是淑玉的婆母痛彻肺腑的哭声，年近古稀的老人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。
    纷纷扬扬的雪花渐渐的代替了雨丝，一夜间覆盖了大地。淑玉的灵魂也借着飘舞的雪花升入了天堂。
        仙香一去天地悲，
        银装复垂泪。
        忆往昔，十载春秋甘与苦，难忘记。
        却如今，离我去，吾无回天力，空叹息。
        幼子尚无知，二老年古稀，我有疑难可问谁？
        九霄月宫寒，莫要少衣衫，
        吴刚献美酒，嫦娥舞翩翩，
        牛郎织女皆相伴，
        胜似在人间。

大漠思宇

可怜的一家人。

华北李中

很给力，写得很好。

李国一帆风顺

华北李中 发表于 2013-5-30 18:12
很给力，写得很好。

谢谢，我会更加努力的。

李国一帆风顺

大漠思宇 发表于 2013-5-30 17:01
可怜的一家人。

老师好，我也祝您快乐如风啊，还要幸福安康。

李国一帆风顺

杭州西湖 发表于 2013-5-30 17:21
阴阳两隔泪茫茫，深思量，永难忘，幼儿从此无母哭断肠！十载春秋甘与苦，成往忆，独自伤！

您好，真是《成往忆独自伤》啊，太准确了。感谢老师您不断的支持鼓励。

李国一帆风顺

红霜叶 发表于 2013-5-30 17:55
让人心酸的故事。

生活时刻在磨砺着人的意志力，为了让人的生命之剑更有锋芒。多谢老师您鼓励支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