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明月如霜 于 2023-5-13 08:19 编辑
4.批判。 那年头,开批判会是家常便饭。批判三自一包、批判牛鬼蛇神、批判走资派、批判反动学术权威、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……实在没的批了,竟把死去好几千年的古人,也从历史的烂棺材里掘出来,算旧账、清余毒。而且不论批什么,都要批倒批臭,都要批得体无完肤、遗臭万年,永世不得翻身。这天,是大革命烈火在我们学校点燃一周年的日子,我们在大礼堂里召开批判大会。大会的形式有所改变,被批判者不再站到前面低头弯腰,而是像别的与会者一样坐到台下,也没有谁在身边看押。这是落实最高指示:“要文斗,不要武斗”的结果。那天是批判学校原党支部书记——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在我校的代理人——XXX。这称呼很长,但当时会场的横幅就是这样写的。参加会议的除了全校师生,还邀请了不少外单位人员。那时候,为了显示力量强大,往往是一个单位有事,别的单位都会赶来捧场,当然只限于同一派。所以那声势,总是造得很浩大,轰轰烈烈的。 那个书记,年逾半百,胖头胖脑,没看出有什么大能耐,却极喜欢作报告。他作报告有特点,一是懒婆娘裹脚又臭又长;二是反复倒粪,一句话至少重复三遍,磨叽得人心里闹扯得慌。常常一个报告,一天讲不完,第二天接着讲。有时候开饭点儿到了,他也不管,大伙的肚子咕咕叫,他也不管,只是眯目阖眼地一味倒粪。说实在话,大伙儿之所以烦他、批他、所以要打倒他,主要是因为他那又臭又长的报告误了大伙儿的饭时,饿了大伙儿的肚子。什么执行反动路线、什么压制民主、什么破坏文化大革命,都不过是堂而皇之的官样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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